浮芙凫腐

杀手隐x怪盗囚，2.6k

本篇大部分都是阿尔瓦个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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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开枪啊，阿尔瓦。”

小孩哆哆嗦嗦地握着枪，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那个被堵着嘴面色惨白的女人。身后的男人宛若一条毒蛇，手轻轻搭在阿尔瓦肩上。

“只要你开枪，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。”男人俯下身，温柔地用手抚摸着阿尔瓦的头。

“你不想离开这座地狱吗？”

没有人比他更想逃出那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孤儿院了，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才要被发配到这种地方，但他更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有什么弥天大罪，他只知道她在挣扎，呜呜地哀嚎着，眼泪和汗水布满了那张绝望的脸。

“怎么，你不忍心下手吗？”

“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，杀害了自己的亲夫，扔掉了不满岁的孩子，因为她觉得他们是给她带来不幸的灾星。是的，你会心软，但她从来不会。”

阿尔瓦头皮发麻，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，意志很快被男人的话击溃。

“砰——”

他机械似的扣下了机板，子弹飞出的后坐力让他跌坐在了地上，枪也脱了手。他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再也没了挣扎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，他刚刚亲手杀了个人。

男人走上前，用鞋尖踢了踢尸体，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
子弹贯穿了女人的心脏，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胸口涌出。

阿尔瓦整个人瘫软在地上，手依旧颤抖个不停，他看着男人向他走过来，蹲下来与他平视。

“这就对了，当你下不了手的时候，想着对方是应该死去的罪人就好了。”

“阿尔瓦，你的天赋是开启美好世界的钥匙。”

阿尔瓦闭上眼，他想，没事的，我是被逼的。

起码这一场噩梦要结束了。

之后的某一天，组织内部的庆功宴里，男人喝得很开心。那时候阿尔瓦才知道，那天死在阴暗仓库里的女人，随夫姓了洛伦兹。

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，又或者说应该是太多了，交杂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该表现点什么，只好平淡地把他的首领送回了房间。总之母亲给他留下的，只有另一场噩梦开始的阴影罢了。

“阿尔瓦，你不想逃吗？”

女孩比他大一两岁，娇俏活泼叽叽喳喳的样子让人很难和杀手这个职业联想到一起。那天两人出完任务，坐在集装箱上聊天。

“没必要。”阿尔瓦吐了口烟，太阳一点点往山下挪去。“首领不会放过我们，况且逃出去未免是件好事。”

他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，脸上却全都是对生活妥协的沧桑。他身上的伤口还渗着血，即使这样也没有想过离开。

“也对，毕竟首领还挺重用你的，留在这可能反而有更好的待遇。”女孩眼圈发红，自然地把手叠在阿尔瓦手上。

阿尔瓦知道女孩对他的心思，但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。

“天色不早了，回去跟首领报告吧。”

他碾灭烟头从集装箱上跳下来，女孩愣了一下，随即对用不轻不重的音量说道：

“阿尔瓦，你的天赋明明可以为你开启更美好的世界。”

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聊天，两个月后，黑帮内部积攒了多年的矛盾爆发，首领被人枪杀，整个组织上下乱成一团。

“阿尔瓦！跑啊！不要停下来！！”

他们被视为旧党，不断有人来追杀。女孩受了很重的伤，趴在地上虚弱地喊。

阿尔瓦想去扶她，可她用尽力气举起了枪。枪口对着阿尔瓦。

“你不走，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。”

子弹擦过阿尔瓦的脸颊，稍微再偏一点就能让他脑浆和血一起炸开。

那年阿尔瓦十五岁，失去了固定的居所，一个人逃到了另一个地方，当着无业杀手，代号叫“隐士”。

“阿尔瓦，跟我一起上学吧！”

年轻的赫尔曼意气风发，像颗耀眼的太阳。两人在图书馆一见如故，阿尔瓦不由自主地被这个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吸引。

他上过学也很喜欢学习，这是当年首领许诺给他的奖励。现在他从黑帮逃出来也失去了上学的机会，所以才天天泡在图书馆。

“你的天赋简直是开启美好世界的钥匙！”

赫尔曼握住阿尔瓦的手，这句话他听过很多遍了，但这次却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。

原来他不仅仅会杀人啊。

之后正如赫尔曼设想的一样，学校看中了阿尔瓦过人的天赋破格录取，两人成为了堪称完美的搭档，甚至一起跳级提前上了大学，共同出资在学校附近买下了一栋价格不菲的房子。

那时候阿尔瓦第一次觉得，自己真的逃出来了，活着倒也不错。

但噩梦也许会迟到，可永远不会缺席。赫尔曼慢慢迷恋上了永动机，甚至不惜坑蒙拐骗也要大量的资金来投入研究。阿尔瓦不得不接大量任务，来为赫尔曼提供资金。

但阿尔瓦还是低估了赫尔曼的疯狂程度，有一段时间他自称出国学习，两年后便带着大量财产回到了这里。

“说了多少次了，我可是贵族出身，不用担心我。”

他试着阻挠过赫尔曼很多次，但语言的力量实在太弱小，在对方的执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。

直到赫尔曼死去，阿尔瓦才知道那两年对方是去干嘛了。

从此以后他的人生和巴尔萨克家失踪的独子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。

“为什么开枪？”

“为什么不救我。”

“为什么害死我！”

无数恶毒的谩骂和诅咒铺天盖地地向阿尔瓦卷来，而阿尔瓦静静地坐在湖边，看着泛不起一丝波纹的湖面上，卢卡的背影一点点远去。

“你明明可以把枪口对准另一个人，可你为什么杀了自己的母亲？”白发的小孩用稚嫩的童声问道。

“我无所谓。”阿尔瓦心烦，开枪崩掉了身边的孩子。

“你明明可以伸手拉住爱你的女孩，可你为什么独自逃跑？”黑衣的少年用悲哀的眼神看着他问道。

“我做不到。”阿尔瓦又开了一枪。

“你明明可以挽救自己作为人的生活，可你为什么害死了自己的挚友？”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人沙哑着嗓子，揪住了他的衣领。

“我努力过！”阿尔瓦别过头，伸手把对方推进了湖里。

他累了，他谁也救不了，上天只给了他杀人的天赋，为什么要强迫他救人？

卢卡留在他身边也迟早会遭遇不幸，他已经害死了赫尔曼，又怎么还有脸留住卢卡？

“不可以！！”

湖面上的倒影悄然变化，映出了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少年。

“那我呢，你要丢掉我吗？”

“我的不幸不是你的错，我成为盗贼也不是你的错，但你如果又扔下我，你就是罪大恶极！”

少年的眉眼逐渐张开，只有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始终隔着湖面盯着阿尔瓦。

“我们明明都在一起过了，牵过手亲过嘴，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，你现在很后悔吗？你会后悔自己爱上我了吗？”

明明只是个倒影，阿尔瓦却觉得对方像是要哭出来了，笨拙地想要伸手拥抱他。

“我不后悔，我爱你，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，明明都是追求爱的人，为什么要分别呢？”水中的卢卡同样伸出手，把阿尔瓦往水里拽。

“我也爱你，阿尔瓦·洛伦兹。”

阿尔瓦猛然睁开眼，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，消毒水的味道隐隐约约弥漫在空气里。

“咳咳……咳……”他撑起上半身，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绷带和吊针，才后知后觉地从光怪陆离的梦里醒来。

明明他已经很多年不做这些梦了。

角落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，阿尔瓦寻声看去，小家伙正在窗台边睡觉，缩成一团在椅子上翻了个身。阳光打在他身上，看起来就像一只晒太阳的大猫。

“……看来偶尔受个伤也不是什么坏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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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´ . .̫ . `)